2025年07月14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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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版:星期天夜光杯/夜光杯 2025-07-13

刺客多情

钟立风

皮埃尔·马克·奥尔兰创作的歌曲,无论是由哪位歌手演唱(录制),无一例外都用上了手风琴做伴奏。我的朋友莫尤塔认为:手风琴是一种宜于表达刺客情绪的乐器。刺客?我当时听呆了,怎么一下子音乐就和江湖凶险、人命关天……扯上关系了!不过很快我明白了他所说的“刺客”只是一种比拟,当手风琴拉响的时候,一种人生的奔波、逃亡以及追逐和幻灭感就铺陈开来,左手旋律的绵长配上右手节奏的急促,起起伏伏、松松紧紧(有人戏称手风琴为“松紧琴”)正是人在旅途的怅然、未知和诡谲。

随后再想起类似奥尔兰这样集诗人、流浪汉、音乐人、小说家、演奏手于一身的“多面手”,尽管他们没有真正从事过“刺客行当”,但他们混迹江湖、跌宕起伏的生活模式不啻于亡命途中的悲情杀手……当然,也正是这般“身体力行”,他才创作出那些真实不虚的作品。除了歌曲创作,电影史上那部“诗意现实主义”的开山之作《雾码头》,正是由奥尔兰的原著小说改编的。导演马塞尔·卡尔内把这部“厌世”之作《雾码头》拍得极富生命能量——氤氲码头、都市景观、舞女浪子、爱欲死亡,一个明知对抗现实世界终将会败下阵来的心碎故事,可谓残酷中长出了诗意,厌世里喷出了热爱。忽然,夜与雾中飘荡出来了音乐声,是雾码头上那个巴拿马旅店的老板抱着一把五弦琴在弹拨。巴拿马旅店就像龙门客栈,过客匆匆,忽而一闪又投入另一个陌生。影片女主角扮演者米歇尔·摩根,当年才十八岁,设计师可可·香奈儿为她量身定造的贝雷帽、一袭束腰风雨衣的忧郁扮相永远定格在影迷脑海里。奥尔兰创作的民谣和小说异曲同工,作品中那些看似消极的人物实际上却渴望生活,就像“黑色电影”里陷入命运漩涡的一个个角色,哪一个不是真真切切地追逐着生活?

你如果看过这部片子,一定记住了那句台词:“每当太阳升起,我们都认为有新的事情发生。接着,太阳落山了,我们也就睡去了。”奥尔兰曾借一个他笔下人物说:“消极的冒险是一种智力体操、一种艺术形式,是理解的飞跃。”他歌曲里那些戏剧因素,以及时而带出的俚语和黑话都是活泼泼的喜剧日常,摇摆着滑稽与惊险,一个休止符之后的悲苦转调,竟给了失意者意想不到的新生!

再一次我被奥尔兰所打动,那之前我觉得由于某种低落的情绪快把自己消耗没了,但他笔下那个人物把我带去了一个隐秘且勃发的地带,于是我也拉起手风琴唱了出来:“人们并非因为过去而哀伤,而是因为未来而惋惜,在迷雾中,你思索着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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