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泥螺很大

黄飞珏

对于有些上海人来说，夏天的时候，一碗泡饭，一碟黄泥螺，就是一顿什么饕餮盛宴都比不上的美味享受，我就是其中一个。

七宝老街一连开了三家售卖宁波糟醉的铺子，说是原来都在邵家楼，因为古镇改造暂时栖身七宝。三个铺子都有黄泥螺卖，个头都很大，超过邵万生黄泥螺中号称“泥螺王”的那种。浸在汤汁中，远远看过去好似一个个铜板。

第一家开在七宝老街最核心地段、古桥边上。问黄泥螺什么价，回答一百四一斤，吓得我不敢吱声。第二家汁水看上去有点浑浊，怕不新鲜，看了一眼就走了。第三家货品最多，老板一口标准宁波土话，一百三一斤的黄泥螺个儿明显比第一家还大，铺子边上围的人也最多，于是决定买这家。

排在我前面的一个上海大叔看来是个买菜的行家，没废话，就一句：“最大的，一斤。”老板一边嘟嘟囔囔宁波土话，大致是“这个很好吃的”“你是懂行的”意思，一边迅速拿出一个塑料瓶，兜了一大勺黄泥螺往里装。大叔突然发话：“不要用瓶子，有分量，用塑料袋装。”老板回：“这个瓶子没分量。”然后往称完一斤的瓶子里加了两颗很大的黄泥螺：“保证你不吃亏。”大叔干脆地说了一句：“不要了。”没等老板反应过来，转身就走掉了。老板很尴尬地把黄泥螺倒回了盆子里，嘴里骂人的宁波话听不大懂。

犹豫了一下，我终究买了一斤，老板依旧是“这个很好吃的”“你很懂行的”之类的话，依旧是塑料瓶子装的，依旧是最后加了两颗最大的。

回到家心有不甘，夹了最大的五颗黄泥螺，称了一下，正好一两；再称了一下那个塑料瓶，也正好一两。结论：老板少给我三个很大的黄泥螺，估计在八块钱左右。然后思绪万千：老板是知道少给的……废话大堆是为了打掩护……上海大叔一早就知老板的手段……我这么纠结是不是会被人骂……那么，是不是就应该被宰呢？……老板活得好累，大叔也活得好累，最累的是我，居然还真的去称分量，无聊……洗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