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鸟皆友

丁汀

有了小动物的院子，有趣的事自然就多。

春暖花开之际，也是忍饥挨饿了一冬的鸟儿们躁动之时。春风拂过四棵高大香樟树树冠时，筑巢于密匝枝丫间的珠颈斑鸠，一身黑羽的乌鸫，满树欢跃的麻雀、白头翁、黄鹂等鸟儿都纷纷跳出巢来，以树冠为“鸟交”平台，互相叽喳着致以对春天的问候，似乎都心领神会：虫子多起来了，口粮不愁啦。

过了个把月，待树上的虫子吃得差不多时，大鸟开始飞到远处觅食，除了投喂嗷嗷待哺的雏鸟，也为补充自己的营养。已会飞的小鸟则扑向小院的树丛、草坪啄食蚂蚁、小飞蛾，甚至是偶尔钻出泥土来透气的“地老虎”（蝼蛄），都是小鸟们求之不得的美餐。五月初的枇杷熟了，大年的满树枇杷果反倒养成了鸟们挑肥拣瘦的恶习，哪个先熟叼哪个，且叼了一半就丢下了。弄得我每逢这个时节，就想鸟口夺果。转念又想，就让鸟儿吃点吧，毕竟它们反馈给院子的是美妙悦耳的鸟唱：果子换愉悦——值。

春去夏来，随着阵阵夏雨的浇淋，阳光充沛，树长草疯，菜蔬瓜果开始开花结果，也是小动物们来遛弯、觅食的大好时光。昼伏夜出的刺猬来了，引得忠实的守院犬哈莉惊天动地般地狂吠，猛扑到它跟前，就是不敢去碰。机灵的刺猬闻声迅疾卷起像个灰白色圆球的身子，一动不动地试图骗过哈莉，让它无趣而离开。哈莉偏偏持续大声吠叫，一直要等我打着手电，用塑料筐罩住刺猬并用一块红砖压住筐方息。有一次，我自以为聪明，压上一块砖后想等翌晨来捉它。岂料，第二天天亮时查看，红砖依旧压着筐，刺猬却没了踪影，也不见有打地洞的痕迹。难不成刺猬有隐身术？至今仍百思不得其解。

夏夜，院子南面的灌木丛边，总有一群萤火虫忽闪着美妙的光点，聚在一起像煞在开星光派对。一旦有人过去想轧闹猛，它们迅即四散。于是，我识相地学会了远观萤火虫晚会。据说，萤火虫和刺猬都有“洁癖”，脏乱环境，它们还不愿来呢。雨后的夏夜，时有小青蛇出没，又被巡夜的哈莉发现。狂吠之余，青蛇被吓得僵牢了，我不敢轻举妄动。心想，青蛇能消灭害虫，就让它开溜吧。

到了秋天，除了落叶的乔灌木，小院依然是一片江南特有的葱茏。饿极了的野猫闻腥而来，直扑厨房，掀翻盖子，叼走刚刚洗好的白水鱼。所幸哈莉追赶及时，斤半重的鱼仅被吃了半个鱼头。在院子里，哈莉除了和野猫打交道之外，还得对付河对岸邻居家的一对兄弟狗。一次，狗兄弟泅河而来，欲与哈莉亲近。我大吼一声赶跑了它们。想不到这对宝货竟熟门熟路地跑到水桥头，纵身跃入河里，笃悠悠地游了回去，依依不舍地站在岸上张望，朝着我闷吼几声，想必是恨死这个拆散它们约会的坏老头了……

秋去冬来，苍穹辽阔，蓝天白云之下，时常看到一队队大雁往南飞，雁叫声声勾起我的无尽遐想。抬头眺望南飞雁，感念有各种小动物光顾的家园才是原生态家园，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