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进课堂 对教育更好吗？

美国小学生使用基于人工智能的教育应用程序

韩国教育部长在新闻发布会上强调数字化课堂的重要性

AI教育工具仍无法完全替代老师的作用

AI进入课堂的尝试正在全球多国展开 本版图片GJ

文/浦 城

当教育遇上人工智能（AI），会产生怎样的火花呢？韩国计划推出全球首个“AI教科书”，人工智能将让教育更高效、公平？年幼学生会否因此过度依赖数字设备？人工智能是减轻教师工作量还是“抢饭碗”？伴随好奇与质疑，AI教育的尝试正在全球多国展开。

推行“AI教材” 家长教师有分歧

2025年，韩国将推出全球首部AI教科书——由人工智能驱动、基于平板电脑的数字教科书。对此，教师家长的反应大相径庭。

用AI教科书，怎么学习？不同于传统纸质版，学生们将通过网站学习，人工智能会根据其掌握程度，来调整进度，为学习遇到阻力的孩子补课，为顺利通过者提供更高阶的课程。韩国政府认为，个性化定制使每个学生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学习方式。一名政府官员说，这将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助力创造性思考。

将进入韩国课堂的其他AI工具还包括一款能提供人工智能答问的互动机器人“CLOi”，以及能将教师话语转录到电子白板上的程序等。

按照计划，韩国AI教科书将从2025年3月的新学期开始使用，面向500万名中小学生推行。其中，三、四以及七年级学生当年即开始使用，五、六以及八年级学生次年加入，九年级学生将于2027年使用。印刷版教科书将一直使用到2028年，帮助师生在过渡期更好地适应。此外，到2028年，除了音乐、艺术、体育和道德课外，韩国学校所有科目都将引入人工智能应用程序。

在韩国政府看来，新的数字教育工具是学校系统改革的关键。

“我们需要从单向的、基于记忆的课堂，转变为一个学生可以参与并自主掌握学习的空间。2025年是这一变化的关键一年。”韩国副总理兼教育部长李周浩近日重申将教室“数字化”的重要性，并承诺全力支持教师通过AI教科书来创新教育。

据韩国教师协会联合会的调查，54%的公立学校教师支持推行AI教科书。然而，家长的反应并不积极，甚至联名反对。

今年早些时候，家长们在韩国国民议会的在线平台上发布了一份请愿书，要求政府更多考虑学生的整体福祉，反对让学生过度接触数字设备，并要求搁置AI教科书这一新系统。请愿书写道：“作为父母，我们已经遇到了许多前所未有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源于孩子们过度接触数字设备。”请愿书获得了5.6万余人的支持。

41岁的李善英居住在首尔，是两个学龄儿童的母亲。她说，希望看到课后有更多教师来辅导学生，而不是人工智能教科书。“我担心过多使用数字设备会对孩子的大脑发育、注意力集中的持续时间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产生负面影响。他们使用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已经太多了。”

韩国一些观察人士也对AI教科书持谨慎态度。首尔中央大学社会学教授申光荣表示，政府试图引入AI教科书“过于仓促，没有正确评估其副作用，只是因为人工智能是当今大趋势”。

申光荣认为，鉴于虚假信息的潜在传播、抄袭以及泄露学生个人信息等因素，课堂上的人工智能有“失控”的风险。目前，尚未有任何细节说明韩国AI教科书及其相关AI教育工具如何工作，以及如何防止该系统出现人工智能“幻觉”或产生错误的倾向。

对于这些反对声，李周浩承诺将与所有相关方积极沟通。“我们相信，当家长们了解到数字教科书与纸质教科书将在教师指导下结合使用时，他们的担忧会得到缓解。”李周浩说：“因为缺乏信息和经验，新的变化可能带来挑战。”但他强调，这种变化可能带来韩国教育和整个社会的一次大飞跃。

据介绍，韩国AI教科书由LG电子等企业和60多家教科书公司共同开发。一些韩国电子公司正竞相提供教育科技服务，并加大力度寻求“出海”。韩国教育科技领域的发展前景如何，这部AI教科书或许是一个风向标。

“AI导师”辅导 有望提升学习效果

在美国得克萨斯州的皮斯小学，人工智能正帮助孩子取得进步。

在这所学校，教师使用平板电脑，结合“我的数学学院”“我的阅读学院”等AI软件项目，为学生提供一对一的指导。该校校长阿罗特自2021年任职以来，是全美数千名大力推行“混合学习”的学校领导者之一。

三年前，当学生们刚从远程学习的状态中重新回到课堂，困难重重。这里的大多数学生是西班牙裔，不少孩子来自经济弱势群体家庭。得州教育局根据学生学业情况和考试成绩给各所学校打分，皮斯小学为“F”级，这使得该校更难获得急需的各项支持。

如何让学生们迎头赶上？人工智能成为一个契机。经过三年的尝试，阿罗特校长认为，学生的学习参与度大幅提升，学校氛围也有明显改善。

一家致力于AI产品创新的公司负责人戴安娜·休斯指出，AI教育的优势在于，能高效地评估每个孩子的学习效果，并随时调整后续计划，“如果换成让一名老师每天为班上数十名孩子跟进这个过程，是一件疯狂的事情”。

数据显示，该公司的AI教育产品在美国一些学业表现最差的学校里取得了成功。一些学生在接受AI辅导12小时后，评估分数就有所提高。

另一方面，对于“学霸”，AI教育产品似乎同样很有说服力。

同样在得州，奥斯汀阿尔法高中的学生普遍使用基于应用程序的“AI导师”提升成绩。在被称为“美国高考”的SAT考试中，这些学生的平均得分为1545分（满分1600分），而美国全国平均成绩为1030。

回到皮斯小学，二年级学生加洛韦学习成绩拔尖。母亲萨凡纳说，孩子在常规学习中曾感到无聊，开始使用AI教育产品学习后，学习热情提升了，注意力也更集中了。“因为AI教了我平常老师不会教的东西。”加洛韦插话道，“以前一点都不好玩，现在很好玩。”

牛津大学一项研究发现，加纳的学生在八个月内使用AI教育产品“数学导师”，每周两次，每次半小时，提升的分数“远高于”对照组的同龄人。

在业内人士看来，AI教育产品还有助于教育公平。“它是一个很好的均衡器。”一款AI教育产品的联合创始人普莱斯说，“AI是无限耐心的，它不在乎你学习得快或慢，它不在乎学生是什么人种，它不关心学生是富人还是穷人，但它能创造更多可能性。”

不过，仍有一些潜在的风险值得注意，比如，AI教育产品可能因训练数据而产生“偏见”等错误信息，并可能将其传递给学习者，而一些学生可能对技术产生依赖而采取某些捷径学习。

此外，业内人士警告说，学生之间的AI技能差距可能会迅速扩大。有人建议政府为学校提供政策指导，更好地保护学生。“面对AI教育产品，最大的风险是什么都不做。因为世界已经并正在发生变化，我们应该改变教学方式和内容，拥抱人工智能。”

“AI教师”来了 帮忙还是“抢饭碗”？

“AI教师”进入课堂的新潮流，将会对人类老师产生哪些影响？普遍观点认为，AI不仅能辅导学生提升成绩，也能助力老师减轻工作量。“AI教师”无法完全取代老师，但能让老师腾出更多精力，放在与学生的直接交流上，这也是机器目前无法代劳的。

据新华社报道，上月底，英国政府宣布计划投入400万英镑支持技术企业开发人工智能工具，以减轻教师工作量，帮助完成备课、批改作业等事宜。

教育出版商Twinkl的一份调查报告发现，采用AI技术可以避免美国各地教师大量的无薪加班，教师每周可以省下多达13小时的工作时间。

那么，把教师的部分工作交给人工智能，靠谱吗？调查显示，英国近半数教师已经在工作中使用AI工具以节省时间，比如用AI制作课件、绘图和批改作业。据英国教育部的一项研究，使用有针对性的教学数据训练AI模型，可以将准确率从67%提高至92%。

卡尔顿·奥昆多在芝加哥霍桑学术学院教了42年的书。她说，尽管AI工具可以为学生和教师提供帮助，但它们永远不会取代她工作中最关键的一部分。“技术是很好的工具，但它不能取代人际关系。我们大多数人仍然记得与我们交谈并影响我们的老师。你可以用技术来增强你想要的一切，但真实的人际交往会对孩子们产生切实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