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20日 星期一
桃花朵朵开 北纬40度的苍凉 候鸟来了 谐音趣事 种出一座花果山 山中春信
第14版:夜光杯 2024-03-28

种出一座花果山

龙仁青

小牧村很小,叫铁卜加,村边有一条溪流,也不大,但村里人都叫它“大河”。“大河”对岸,有一片青稞地。那年,青稞地里的青稞丰收了——每年春天,村民们都会在青稞地里随意撒一些青稞,并煞有介事地在青稞地边上搭建了一间黄泥小屋。单身一辈子的嘎玛大叔便是黄泥小屋的主人,他是青稞地的守望者,他的工作,就是驱赶那些对那片绿油油的青稞地垂涎三尺、虎视眈眈、靠近青稞地的牛羊,也驱赶成群结队的麻雀和雪雀——村民把这些鸟儿叫“玛希”,意思是“兵鸟”,形容它们像部队一样集结在一起——降落在青稞地里。实际上,只有好的年份,这片青稞地才能有一些收成,更多的年份,猝不及防的冰雹或是提早到来的寒霜总是让这片青稞地颗粒无收。村民们似乎习惯了大自然给予他们的这种苛刻的待遇,从来也没奢望过这片青稞地能有收成。所以,青稞丰收,他们不悲不喜,心态平静;颗粒无收,他们同样不悲不喜,气定神闲。

只是,那一年青稞丰收,只有嘎玛大叔一个人高兴得合不拢嘴。

那是一个周末的午后,休息在家的次洛和我都有些无所事事——次洛组建的“西天取经”的队伍一直没什么起色,从春天到了深秋季节,依然只有孙悟空(他)和唐僧喇嘛(我),以及白龙马(他家的白色藏獒加托)。那天,我们来到“大河”边,次洛看着哗哗流淌的河水,大声说:“大河啊,你要是流沙河多好啊,我们的兄弟沙和尚就可以从你的河水里冒出来,跟着我们到西天取经去啦,可你不是流沙河啊!”说着,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牵着加托,带着我跨过“大河”,来到了嘎玛大叔的黄泥小屋里。

嘎玛大叔好似早就守候着我们的到来,笑呵呵地钻出黄泥小屋立在了我们面前,并立刻带着我们去见识丰收了的青稞地。

“你看,这青稞粒儿,多饱满啊!”来到青稞地边,他随手摘了一株青稞穗儿,放在自己的大手里,轻轻搓揉了一下,又朝着手掌吹了一口气,就像变魔术一样,他的手掌心里就有了一小堆青稞,小山一样,足有四五十粒的样子。

“这是怎么长出来的啊!”次洛看着嘎玛大叔手里的青稞,很好奇,立刻伸手要摘一株青稞穗儿,嘎玛大叔把一只大手挡在他的面前,阻止了他的企图,说:“虽然青稞丰收了,也不能想摘就摘啊!”

嘎玛大叔的这一举动,把次洛和我弄得有些尴尬,我便无话找话地说:“青稞是怎么丰收的啊?”

“怎么丰收的?”嘎玛大叔反问着,摊开手掌里的那一小堆青稞说,“这可是从一粒青稞上长出来的啊,怎么能不丰收啊?”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次洛的兴趣,他睁大眼睛,大声问道:“你是说,从一粒青稞上长出了这么一堆青稞?”

“是啊!”

“那就是说,一个苹果上也能长出这么多苹果?”

嘎玛大叔听了次洛的追问,愣怔了片刻,立刻回答说:“是啊!”

“一颗红枣上也能长出这么多红枣?”

“是啊!”我替嘎玛大叔回答。

次洛听了,眼睛一下子亮了,“我有主意了!”他大声说着,便牵着加托往回走去,我急忙向嘎玛大叔道别,紧跟在他身后。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向我和盘托出了他的“主意”:回家后,我和他分别从各自家里储藏糖果的木箱里偷出尽量多的糖果,然后把它们种在萨日——雪豹山上,“到了夏天,那里本来就有好多野花,再种上好多糖果,到时候长出来好多糖果,那里就是一座花果山啦!”他说。

听了他异想天开的“主意”,我惊讶又意外,急忙对他说:“那是不可能的啊!”

“怎么不可能?”次洛立刻堵住了我的话,“你没看到嘎玛大叔手里的青稞吗?没尝试,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说着,他忽然更兴奋地跳了起来,说:“我想起来了,我妹妹有个玩具猴,我把它也偷出来,种上,长出一堆猴子来!”说着,他牵着“白龙马”飞快地往家里跑去,留下我一个人大张着嘴,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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