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4月25日 星期五
腾龙 蝉鸣红榴(国画) 自我用药要讲科学 父亲的炒酱 老政委的规矩 闲事花瓣
第16版:金色池塘/晚晴风景 2024-03-11

父亲的炒酱

□胡海明

父亲高大魁梧,是打篮球的料,因此工友们都叫他“大力士”。既然是“大力士”,肯定力大无比。因此,父亲被安排在炼钢车间,干的是车间里最吃重的工种——炉前工。

那时候,常去炼钢车间的澡堂汏浴,偶尔也会偷偷溜到机器轰鸣、极其嘈杂的炼钢车间看父亲工作。有一次,室外气温零下七八摄氏度,可跨进车间,热浪拂面,瞬间回到焦金烁石的盛夏。此刻,炉门洞开,炉膛内烈火焰焰。我看见父亲穿着厚厚的白色帆布工作服,头戴白色工作帽,双手握紧铁锨用力往前一推,将铲面上的煤炭精准地抛进炉膛……父亲的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有力而稳健!挥汗成雨的父亲发现了我,挥挥手,高声说道:“赶快离开这里!”

父亲在工作上勤勤恳恳,一丝不苟,在生活上也绝不马虎。他虽然文化不高,但深谙工作与生活的结合。只要休息,父亲特别喜爱围着锅台转。

那时,物资匮乏,吃红烧肉是件很奢侈的事,于是,会持家的父亲“化整为零”,将有限的资源发挥到极致。最令我们心心念念的则是父亲烧的炒酱。父亲烧的炒酱是全家的“乐口福”。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应征入伍去了西藏。临行前的那一晚,我看见厨房间昏暗的灯光还亮着。母亲悄悄告诉我,父亲在为我烹制炒酱。

翌日清晨,我身穿绿军装,像一名即将出征的战士。父亲走到我面前,将我的军帽扶正,然后将三大瓶味香酱浓、色泽艳丽的炒酱放进我的军用背包,笑着说道:“不要吃独食,和战友们分享!在部队里好好干!”

我每次回家探亲,最能唤醒我味觉的就是父亲烧的炒酱。耳濡目染,我也从父亲身上学到了炒酱的精髓。

星转斗移,父亲早已驾鹤西去,可是父亲炒酱的厨艺却在我身上得以传承。每次我专心致志地翻动红褐色的炒酱,恍惚间,似乎掌勺的不是我,而是远行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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